或许,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了吧。
  又或许,我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资格和权利?

  草草地往回翻自己以前写的文字,一直往回翻,往回翻,想看一看一点自己真心想写的文字。一篇,又是一篇,于是一直翻倒年初,再到去年,一直到去年的11月9号。
  在那一天,我起笔写到:“生存的底线离我还有一段距离,叹息的墙壁就在不远的远方,我随着众人的潮流,无法回头地前行。”

  于是,风雨开始了。
  从成都到上海,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距离,也不仅仅是空间和时间的距离,有一些存在超越于这之上而存在,它无限广延,从一个点可以洞悉宇宙之外,从过去,到未来。
  这是人类的思维,汇聚在大脑周围的,火花和电流之海。

  于是,从成都到上海,我从井底艰难地爬到这世界的边缘,以自诩人类的小小身躯迎接着这无上存在的光影洗礼。从西太平洋季风从我的头顶掠过,在那其后运行着遥远的星辰和日月。
  我知道,这一丝光和那一丝影,对于这个广袤的世界来说是多么的渺小和不值一提。然而,它们仍然激烈地洞穿了我整个思维,而我也凭借十余年自成的灵,努力与之抗衡,与之亲切。
  抗衡,是因为我要保持我的灵的独立和完整,而不至于被击碎成四散的光彩;亲切,是因为我要吸纳它们的精华,让这光影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体。

  而我写下这篇文章之时,或者可以意味着,我终于从这第一轮洗礼的痛苦和幸福中短暂地吸一口气,迎接下一轮可以想象,又无可猜度的冲击?我不知道,这没有关系,或者说毋庸讨论。
  至少我知道,我保持了自我的自足和完整。
  我多少庆信于自己接近二十多年的封闭式的生活,而不是在时间的开始,就卷入现代社会的大潮;我的灵从灰土中凝聚和泛起,依托而指引着我的存在。
  我看见了多少漂浮于自己周围的光影和碎片,每一个碎片都不成逻辑,不成体系,不成方圆,可以每一个它们都如此光彩夺目,个性纷呈,汇聚在整个世界中,却消融成一个如此生机勃勃的人类社会,一个还处于刚刚从无意识中启蒙的年轻的生命团组运动。
  我匍匐在它们的脚下,说不出心中的畏惧还是激动,崇拜还是颤抖,我用手触摸着它们的痕迹,大口地呼吸着它们的存在,用我的耳朵凝听着它们的窃窃语声,在壮丽宇宙的一角渐次回荡。

  每一个经历都刻在脑海,可以时时回放,几乎永远笼罩在阴雾中的成都和它的机场,望见无数朋友的年会,土豆王和它的团队,时空从这里扭曲开来,交错和重绘。
  每一个人都在我的额和脸刻下他们的痕迹,我在寂静的夜里和睡前。无数次反复咀嚼其中每一个细小的含义,感到令人发抖的惊喜和叹息,梦和现实纠缠在一起,我在抛和被抛之间,在风暴中勉强立足,把牙关咬地如同金石。

  第一场小小的斜风细雨刚刚过去,我勉强睁开我的眼睛。
  我要铭记和重复一直劝勉着自己两个信条:

  1. 你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,其实,每一个人都这样想。
  2. 你以为现在是自己最不幸的时刻,其实,最不幸的时刻,还远远未曾到来。

  爱德蒙·唐泰斯在远航的孤舟上遥望着他视为己出的两个孩子,把他所有的财富都寄托给他们,然后把最为重要的财富写在一封短信的最后:

  “我的孩子,也许世界上全部的智慧都凝聚在这几个字里面了:等待,和希望。”